279 歷盡滄桑

發佈時間: 2023-02-14 18:1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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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夢然的臉上呈現出痛苦而糾結的神色,她被我的氣勢震懾住了,頓時居然悻悻地閉了嘴。

 我鬆開了她的衣服,正準備走的時候,她突然從我身後大力抱住我,我猝不及防被她拖拽在地,她在耳邊說:“潘如書,我就討厭你這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我千辛萬苦才得來的生活,你倒是可以隨時來去自如地灑脫,憑什麼,憑什麼啊我問你?”

 我狠狠地推開了她,我有些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我大聲喊道:“陶夢然你瘋了嗎?”

 她又一次發出了無比刺耳的笑聲,我看着這樣瘋狂的陶夢然,心裏不禁毛孔悚然。笑着笑着,她忽然又哭了起來,哭聲像發春的貓一樣淒厲,更令人害怕。

 “我曾經擁有了一切啊,我有那麼多的人脈,我有我自己的公司,我和那麼多女生都喜歡過的靳言在一起了,我讓他成爲了我的男朋友……我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突然一無所有?我明明那麼有本事,我從兩手空空走到現在,爲什麼兜了一圈之後,我依舊兩手空空?”她坐在那兒期期艾艾地自言自語。

 鼻涕黏在了她的亂髮上都渾然不覺,她看上去和那些長期在外面流浪的流氓女沒有什麼不同,如果不知道她以前是做什麼的,誰會想到她身上現在穿的那身衣服竟是首屈一指的國際名牌!

 身份有了,即便是地攤貨,依然能穿出有錢人特有的高貴;身份沒了,即便是穿着這樣享譽全球的頂尖品牌,在別人眼裏不過依舊是一個可憐蟲。眼前的陶夢然,讓我不禁感慨萬千。

 我不知道靳言是什麼時候出現在的院門口,我也並不知道他究竟聽到我們說了什麼對話,我本來只不過是轉身想離開而已,只是一扭頭,就看見了站在那裏的他。

 他的拳頭緊握,臉上的肌肉不斷地收縮,鼻翼顫動地越來越快,我看他這副樣子,便知道他盛怒不已。看來我們的談話,他最起碼聽到了一部分。

 “小書,你別相信她。”靳言見我回頭,慌忙對我說道。

 我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我看着他握着拳頭從我身邊經過,走到了陶夢然的身邊。陶夢然聽到了靳言的聲音,連忙一下扒拉開自己臉上的亂髮,高興地站起來喊道:“靳言,我懷孕了!我懷上你的孩子了!”

 此時靳言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眼看着他的拳頭就要朝她的臉上揮去的時候,陶夢然突然就這樣直直地倒在了地上,似乎是昏闕了過去……

 當她側倒在地上的時候,我才看到她的裙子上有一小灘血,那血猩紅無比,像是在嘲諷我們在場的三個人的命運。

 靳言一拳掄空了,望了望倒在地上的陶夢然,又望了望我,臉上滿臉的痛苦。

 “送她去醫院吧,估計是流產了,這樣太危險了。”我說。

 “不送。小書,你聽我解釋。”靳言這才回過神來,不顧一切地朝着我奔過來,拉住了我的手。

 “關於你們的事情,我一個字都不想聽到。你趕緊送她去醫院吧,不管怎麼樣,她做了你兩年的女人。”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又一次被針狠狠扎了一下。

 “隨便她吧,我不知道她對你說了什麼,但是你別信她的挑撥,孩子不是我的,真的不是我的。”靳言痛苦地對我說道。

 我見陶夢然倒在地上,眼看着地上的血越來越多,頓時觸目驚心,我說:“罷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叫人過來,趕緊送去醫院,不能讓她死。”

 我說完,連忙跑到我的農家樂裏叫來了父親,又打電話通知了大伯過來,又打了120。

 救護車來的時候,我沒有跟去,靳言也不想去,但是在大家的譴責下,靳言還是被推上了車。我看着救護車一路駛出了潘家小鎮,父親在我耳邊說:“你要是再跟這個男的有什麼瓜葛,我就死給你看。”

 父親已經很多年沒有對我說過如此狠絕的話了,我心裏無比強烈地一怔,扭頭卻看到了父親關切至極的目光。

 父親悠悠地說:“原本以爲你比小畫有福,現在看來你比小畫命苦啊。你媽走得早,她看不到你們這樣。你們現在一個死活不嫁人,一個嫁了人又這樣,你讓我……哎!”

 父親說着說着,忽然哽咽了說不下去,負着雙手朝着農家樂的方向走去。我看着父親的背影,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難過,卻又爲父親如今對我的這一份關切而深深感動。

 我和靳言在一起糾糾纏纏了這麼多年,到如今,已經沒有人再看好我們了。以前無論多少次分分合合,我的心依然一往如前。可是現在,我的心也徹底地死了。這樣也好,沒有了那些妄念,反而能夠更加踏實地活着。

 隔天,小畫給我打來了電話,八卦了一大堆,大意便是二姐正式被判刑了,但是判得比趙秦漢輕;陶夢然本來罪名比二姐還重,因爲她懷孕了,所以才緩期執行。我這才知道,爲什麼陶夢然這個時候還能來去自由,原來是因爲懷孕了的緣故。

 可是之前那一次,大伯明明確定她沒有懷孕啊,爲什麼這麼快就有了身孕,難道這之間她和靳言……想到這裏,我忍不住一陣噁心。

 這時候,我的窗戶被人輕輕地叩響,一般大家都走前門,只有少部分人才知道後面也有一個門,門外是一片荒地。

 我打開窗戶,一看,是靳言站在窗外。他之所以繞道後門,大概是害怕我父親不讓他進來吧。

 “能談談嗎?”他問我。

 “陶夢然怎麼樣了?”我問道。

 “我心裏很慌,我感覺我已經徹底失去你了,對嗎?”他小聲問我,並沒有回答我的話。

 我沒有開燈,他站在窗外看上去陰影重重,我於是又問:“她究竟怎麼樣了?”

 “沒死,孩子醫生要幫她做人流,她不肯,死活要留着,說孩子是來給她保命的,哪怕是胎死腹中了還是不能做掉,她讓醫生給她保胎,我覺得她瘋了。”靳言痛苦地說道。

 “早點休息吧,我不想多說了,想靜一靜。以後,還是不要再來找我了。”我聽他這麼說,心裏更是煩悶,於是說道。

 “孩子不是我的,我和她沒有過。我知道我這樣解釋你也不會相信,但是真的不是我的,我敢保證。”靳言連忙快速說道。

 “你不用跟我解釋這些,我已經不是你的什麼人了。靳言,不管怎麼樣,希望你能妥善處理好你的生活。我接下來也會好好收拾我生活裏的殘局。我覺得爲了避免我們彼此的情緒受到影響,我們還是暫時不要再見面了,給彼此留些空間。現在,你的出現,是對我情緒的最大阻礙。”

 “小書……”他喃喃地喊了一聲。

 “好嗎?不要讓彼此的生活更累了。”我又說。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應聲說:“好。估計很快隔壁就要被拍賣了,你做好心理準備。”

 “嗯。”我輕輕應了一聲。

 我關上了窗戶,我不知道站在窗外的他是什麼樣的心情,我的心情也同樣起起伏伏。可是我們都處於這樣一個過程裏,我們都需要給彼此足夠的時間和空間去靜下心來好好沉澱一下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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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幸的是,這一次風波並沒有波及到刑風的產業和我這個微不足道的農家樂,那天求的籤還是靈驗的,刑風一直按兵不動什麼動作都沒有採取,結果果然平安度過了這個劫難。相比之下,其他一些相關的企業但凡有了微小動作的,都受到了牽連。

 這一次動盪過後,h市的新領導班子上任了,h市的一切都開始有了很大的改觀。刑風因禍得福,因爲他沒有任何背景完全白手起家根基不穩,所做的產業又利於民生,所以他反而受到了新一任政府的重視。

 新一任政府爲了鼓勵居民消費,開始大力推行旅遊業,把神女山的項目作爲了一個試點進行推行。這樣一來,農家樂的生意又爆火起來。

 在這之前,我和刑風一合計,因爲我手上的資金不夠,所以我和他聯手合作,由他出面低價買下了陶夢然開發的那家農家樂,與我的一起合併經營,我這邊的收益還是我獨有,他那邊的收益我佔三成他佔七成,這樣一來,反倒皆大歡喜,一切的問題都迎刃而解。

 靳言的悠品因爲曾經和陶夢然的合作過於緊密,自然也受到了波及,不過聽刑風說,靳言早就有所準備,從一開始就把資金不斷一筆筆地收回,所以悠品那兩年基本上都是虧損狀態,但其實資金都被靳言放在了其他的渠道進行保管。這一次的風波裏,靳言的悠品也倒閉了,但是他所受的影響應該不大,因爲倒閉的時候悠品本來就只剩下了一個空殼子。

 我們把兩家農家樂合併在一起、重新開張的那一天,晚上喝完了酒,我和刑風還有大姐站在潘家橋上望着這一切,邢風一手摟着我、一手摟着大姐說:“當年送小書去高考的時候,我們曾經的夢想就是這樣。如今十多年過去了,雖然中間這麼多波折,但是我們還是把這個夢想實現了。”

 是啊……終於還是實現了。只要心裏有夢想,路再艱難,終究會走到夢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