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剛纔,老大抱她的時候,這個女人爲什麼不反抗,爲什麼不像拒絕自己一樣果斷地拒絕那個男人?她在猶豫什麼?
黑暗中的沈奕眸,幽深的雙眸像是凝了一層冰。先前看到的一幕,如碎玻璃,深深地扎入他眼睛。不,絕不允許這個女人除了自己之外,還和別的男人勾勾搭搭!就連想,也不行!
而掙扎的曼亞在聽清他的警告之後,也安靜下來。奶奶已經病得那麼厲害,風燭殘年的她再經不起一丁點折騰。沈奕城的話,沒錯,不能再讓奶奶受刺激了!
所以眼前這個男人,也應該和他徹底劃分界線!
曼亞擡起頭來,漂亮的臉蛋像腳邊朵朵薔薇那麼嬌美,神情卻是一片絕然的清冷,“那麼你呢?沈奕城,要我和大哥完全劃清界線,你是不是也應該徹底放手?從今往後不要再來糾纏我!”
忽然,曼亞見他沉穩一笑,正在微詫的時候,就見沈奕城好看臉慢慢壓低,湊她面前,鼻尖都快抵上她的,聲音如水動聽像是情人間在訴說衷腸,“世安若是踹了你,老大不能娶,我卻可以。所以我爲什麼要和自己的老婆劃清界線?”
這什麼歪理!
曼亞快要被氣得吐血,沈奕城的眸光亮得嚇人,看得曼亞心驚膽顫。
心臟在他灼灼的目光下,更是跳得沒有節奏。曼亞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往後抽手,他倒也沒有爲難,這次她如願地得了自由,不過卻因爲重心不穩而往後趄趔了好幾步。她如同一隻受到驚嚇的小鹿,揉着被他捏疼的手腕,目光驚惶地看着氣定神閒的沈奕城,腳下步子卻在連連後退。
夜色裏,他尊貴而又從容,好似一頭優雅的黑豹。佈下了他的天羅地網,只待將她罩在網中間。
曼亞撫着痠痛的手腕,轉身跑得飛快。
晚風徐徐吹來,朵朵薔薇輕盈的搖曳着,陣陣幽清沁人心脾。女人的藍色披肩,宛如一張綢緞覆在叢叢暗綠色的薔薇葉上。
沈奕城走上去,高挺的身架微彎,撿起披肩。流蘇飄逸着好看地的弧度像成熟的麥穗蕩在男人修長的指間。鼻尖聞到淡淡花的香味,混合女人身上那縷青蘋果似的酸甜佑人的氣味。
轟!
不遠處有引擎的聲音。
沈奕城擡眼看去,只見牆頭映上兩團光暈。不多會,兩束車燈射進來。
林肯越來越近,看到站在路中央的人,沈世安踩了一下剎車。
沈奕城微微眯眼,任林肯從身邊穿過,卻是站着動也不動。
“老二,吃錯什麼藥了在那站着?差點撞着你!”沈世安將車停妥,甩上車門,衝不遠處樹般高挺的男人喊話。
“若是你連這點技術都沒有,就不要開車上路,免得日後被當成馬路殺手上頭條。”掌心握緊柔軟的披肩,沈奕城看走過來的人。
沈世安哈哈大笑,“我開車,技術不重要,關鍵在心情!誰要是惹惱我,天王老子我也撞!”
正笑着,忽然留意到沈
奕城握在手裏的東西,剛還揚起來的嘴角倏地頓住,沈世安視線從沈奕城手間上移,落到男人幽迷的臉上,“曼亞的?”
他手上,怎麼會有她的東西?
沈奕城不答,他只擡起頭來,深邃的眸對上沈世安,“老大回來了。”
“他回來了?”沈世安大愕,狹長的眼眸睜得大大,車鑰匙在掌心握得死緊,硌着肉疼。
沈奕城神情波瀾不驚,他緩緩走過去,手遞出來,“給她。”
沈世安看了眼沈奕城手裏的東西,怔在原地。沈奕城強硬地將柔軟宛如綢緞的披肩塞沈世安手裏,越過他就往身後的主屋走。
手裏握着冰涼如水的真絲披肩,沈世安視線放遠,看見遺留在路燈下那隻孤伶伶的行李箱。它就好像被人遺忘,安靜而又寂寞地立着,燈光打照着它,在地上投擲出一小團黑色的影子。
“他人在哪兒?”沈世安轉身,聲音發緊問快要走進主屋的人。
“醫院。”沈奕城頎長的身影,一點一點融入暗沉的夜色。
不能讓那男人搶先!
辛苦這麼久,絕不能因爲那個男人回來,就破壞自己苦心經營的成果!
沈世安跑到車前,披肩隨手往後座一丟,再次發動車子,帶有餘熱的林肯轎車轟隆一聲,衝進浩大的夜裏。
第一醫院,12樓住院部。
夜裏的醫院靜得令人發慌,入眼盡是雪白的顏色,鼻尖充斥着醫藥水的味道。找到奶奶的病房,沈楚暉輕擰房門。
“爸,媽……”
正站在病牀前的兩人,聽到熟悉的聲音,身子均是微微一怔。
沈權猛地回頭,果然是自己那個不孝的大兒子,本來平靜下去的心,不由得就又浮躁起來,“你還回來做什麼!”
沈權脹紅了臉,看兒子的視線透着一抹失望的兇光。
奶奶仍昏迷着,雙眸緊闔。
擔心吵到奶奶,吳倩走到丈夫身邊說好話,“你消消氣,別吵到媽!”
說完,吳倩復又將眼神落到兒子身上。兩個月不見,他瘦了,襯衣穿在身上空蕩蕩的,幾乎連骨骼的線條都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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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媽的不免就心疼,滾燙的淚漫上眼眶,吳倩淚眼濛濛過去,“楚暉呀,我的兒,你終於回家了……”
她顫抖地手臂擡起來死死地抓住兒子的手,攏進掌心,捨不得鬆開。
眼淚流出眼角,在母親光滑的肌膚上落上兩抹溼亮的水痕。
對上母親溢着欣喜又哀傷的眼睛,沈楚暉好愧疚,他纖薄的脣幾翻翕合,連聲音都在發顫,“媽……對不起,是兒子不孝,對不起……”
“不說那些,回來就好……”吳倩搖頭,淚珠兒卻是滾滾地往下落。
親人重聚,縱是沈權再生氣兒子的任性妄爲,但畢竟也是血濃於水,朝思暮想這麼些天,又再見兒子整個人瘦得都像是一片樹葉。當爹的看進眼裏,不免就疼在心上。他咬緊了牙,雖是轉過臉一
聲不吭,但也留意妻子與兒子的對話。
“奶奶她要緊嗎?”很擔心奶奶,沈楚暉看着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人,內心被自責的洪水淹沒了一般。
吳倩擦了擦眼角,“情況暫時還是穩住了,不過要先觀察幾天。奶奶這連着倒下兩次,身子骨經不起折騰,千萬別再受什麼刺激纔好。”
沈楚暉邁着沉重的步伐往病牀來,他始終還是忌憚父親的,幾步外,他愧疚地低下頭,“爸,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沈權微微挑高眉宇,長眸斜瞥而來透着犀利寒芒,他頭髮整齊往後梳,顯得乾淨嚴謹而又一絲不苟。光潔的鬢角處,青筋微微跳動。
兒子雖然是真心道歉,但丈夫向來是個嚴肅得不苟言笑之人,而此刻他也還在氣頭上,不鬆口也是正常的。吳倩當起和事佬,從中斡旋,“過去就別提了,今晚你就在病房守着,等奶奶醒來啊,我相信她最想見到的就是你。我和你爸就先回去!”
把兒子留下來,一是可以敬孝道照顧奶奶,二是經歷這麼多事,要父子倆馬上屏除嫌隙立即融洽地處到一起,也很困難。吳倩想着就先把兩人分開,反正來日方長,況且父子倆也不會有隔夜仇。興許明早再來,一切都會回到最初的樣子。
“老沈,夜也深了,咱們先回去。這裏交給楚暉吧!”
沈權緊抿了嘴角,跟着從位上站起,正與妻子要走,病房的門再度被推開。
微微氣喘的沈世安站在門口,他蓬鬆的頭髮有些散,棕栗色的髮色在白熾燈光的照耀下泛着淺淺金色的光暈。額前幾縷花美男式的劉海略微粘在一起,不復從前那般瀟灑時尚。
“爸,媽……”見他們,沈世安乖乖問候。
“臭小子,你還知道過來!”下午他竟然爲了那羣狐朋狗友甩門而去,想到這,沈權不由得就怒氣橫生。他炯炯有神的雙眼即刻大睜,腿間雙手幾乎成了拳頭。
感受到從父親身上傳來的濃濃怒氣,沈世安心裏咯噔一聲。心想,完了,這麼久在父親面前樹立的形象,算是白廢!
沈世安看了眼站在牀頭的沈楚暉,他的神情倒是一如從前那般溫潤無害,但眼神怎麼看,怎麼清冷。不過,早就和他撕破了臉,他對自己什麼態度,沈世安倒也無所謂。他只在乎父親對自己是什麼態度!
眼下,沈世安迫切需要做些事情來彌補下午任性離開而在父親眼中留下的惡劣印象。
他摸了摸鼻尖,可憐巴巴地討好說,“爸,媽,今天你們也累了一天,晚上好好休息,奶奶這邊有我。我會把她照顧你,你們放心!”
“哼……”沈權從嗓子裏重重哼了一聲,看兒子目光淬了火,“哪請得動你?別說奶奶,往後我和你媽有個什麼事,怕你也是有多遠就躲多遠,眼不見爲淨。”
“爸,你說什麼呢?我是那種不孝之人?你自己說說,我活到這麼大,有做出哪些事把你氣得食不下咽,寢不安席?比起某些人,我可是個大孝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