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藤纏樹

發佈時間: 2022-12-07 05:4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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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紫珞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指着他吃驚的說不出話。

 入府十年來,他第一次正眼看她,他第一次稱呼她“你”,可惜此刻他俊美的面容已經因爲痛苦而扭曲,不過他的眸子依然那麼好看,突然一陣狂風暴雨自那陰雲密佈的雙眼中涌出,將她牢牢的攝住,彷彿要撕碎一般,而後又瞬間恢復了平靜,讓她以爲那是錯覺。

 他又低下了頭,沉默無語,好像剛纔從未擡起過似的,她沒由來一陣煩悶,臉色漸白,氣急敗壞恐嚇道:“你再不說,我就脫掉你的褲子,讓你沒臉,沒……”

 她心口一陣絞痛,說不出半句話來,身子晃了兩晃險些摔倒,兩旁的丫鬟趕緊將她扶住。

 “你想死嗎!爲什麼要折磨自己!你,唉……”鋒突然暴吼一聲,然後又化成了一聲長嘆。

 這還是那個溫潤如玉的鋒嗎?他的臉上不是向來只有一種表情嘛!他不笑不怒不悲不喜,他總是低垂着眼簾,彷彿對任何人都沒有興趣。他從未與人爭執過,因爲他不屑於此,所以她從來不知道他原來也會生氣,也會暴躁,也會怒吼,她一直以爲他只有一個聲音,永遠平靜如水,沒有一絲波瀾的聲音。

 趙紫珞打死也沒有想到,鋒此刻如此吼她,不因爲他自己受折磨而因爲她折磨自己。

 僵持不下之際,聞訊趕來的父親救下了鋒,並且罰她閉門思過,可是她不甘心,所以她藉着探病道歉的機會偷走了他前些日子新配置的毒藥,他說過此藥無解。

 當她把藥送進嘴邊,哭着求他的時候,他背過了身,一字一頓的說出了封都二字,好像沒說一字就被捅了一刀。

 她清楚的看到他在抖,雖然他極力的壓制,但仍然抖得不可收拾,因此他破窗而出,逃得無影無蹤。

 她跪坐在地上哭了好久好久,哭到渾身麻木,然後便沒了意識,醒來時卻在自己的閨房。她找遍了整座府邸也沒找到他,很想對他說一句對不起,可是直到她啓程都沒有機會。

 “珞兒!珞兒!你怎麼了?心又痛了嗎?”

 趙紫珞被趙言成喚醒,眨眨眼睛,迷惘的搖搖頭,而後又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哀求道:“誠哥哥,求你原諒鋒吧,都是我的錯,你千萬別罰他。

 “只要你不再做傻事,我就饒他一次。”

 “真的?好好,我保證,我再也做傻事了,真的。”

 “珞兒,你是叔父唯一的女兒,你可想過,如若你有個萬一,他將被置於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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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誠哥哥,我,我也不想啊,可是我管不住我的腳,我的心,它們只想跟着你的足跡,你走到哪裡,它們便要跟到哪裡!我沒辦法啊!我好難過啊暮哥哥!我也想啊,我該怎麼辦?你救救我,救救我啊!我心痛的好死了!我好想死啊,好想,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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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紫珞突然掩埋大哭,無奈、無助、無所適從,她沒得選擇,因爲她真的左右不了自己,看不見誠哥哥,她就會想着魔一樣瘋狂的找他,找不到就像要死了一般的難受,比心痛發作

 的時候痛苦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

 如果死了可以不痛,如果死了就能不愛,她寧願死,但是她害怕死了之後她仍然忘不了,那樣豈不是更加痛苦,永不相見,這四個字她連想一下都會痛不欲生。

 趙言成的雙手擡起來,又放下,狠狠的閉了一下眼,將趙紫珞攬入懷中,任由淚水浸透衣衫,如火炭似的煎烤着他的心,甚至能聽到嘶嘶聲音,他聲音艱澀:“別哭,我,會救你的,再也不讓你心痛了。”

 “對不起,奴婢該死!請……”

 “住口!”

 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壓抑的嬌喝,宛如一團烈焰瞬間便將趙言成燒爲灰燼。

 情,網羅世人,疏而不漏。

 任你天縱奇才雄霸天下,亦或傾國傾城素手遮天,都逃不過,避不開,有生之年就如那斬不斷的藤蔓糾纏着樹幹一般,直至終老。

 愛,乃人間極樂之喜,亦是凡間至痛之傷。

 嶽瀟瀟站在九迴廊盡頭的湖前,靜靜的宛如一尊雕像,甚至沒有呼吸,鏡面一般的湖面上映着一輪明月,中秋將至,稱其爲滿月亦不爲過。

 鏡中花,水中月,美在那份朧不清,觸手不及,一旦看清了,抓到了,便索然無味,就如這中天滿月。

 仰起頭,皎皎光灑入眼底,有點刺眼,卻擋不住那月上的斑駁,遠不如湖中的乾淨,果然,還不是看不清的好。

 嶽瀟瀟上前一步,將手伸向湖中的月影,明知遙不可及還是忍不住要試試,因此她又上前一步,再上前一步……

 “瀟,姐!”

 聽不到,快了,就快了,再往前一點就能摸到了。

 “瀟瀟姐!”

 一隻手臂纏住了她的腰,她掙了一下無果,低頭看去,明明是那般纖細的手臂爲何如此有力?她扭頭不解的看着身後的少年,明明才十三四歲爲何卻比她高出一頭?

 “瀟瀟姐!你別嚇我啊!你,若是不開心的話可以哭,就是不要……”他聲音有些顫抖,語氣異常焦急,面頰卻紅撲撲的。

 “呵呵呵……不要輕生?!呵呵呵,傻孩子,我只是看月亮而已。”

 嶽瀟瀟朗聲大笑。真是莫名其妙幹嘛人人都以爲她想死?中午是雲憶,晚上是劉承恩,她真的只想游水看月亮啊!

 “我不是孩子!別,別總叫我孩子。”他不滿抗議,他羞澀。

 “對對我們承恩不是孩子,是男人,呵呵呵,還是力氣很大的男人。”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一時情急。”他趕緊放開手後一步,卻不敢走遠生怕嶽瀟瀟再有什麼不好的舉動。

 眼前這青澀的少年讓嶽瀟瀟的心裡暖暖的,他們很少說話是每次都很舒服,不用算計,沒有顧慮很真誠也很簡單,在她眼中,他就是一個不願意被叫做孩子的彆扭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