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越被江珩一點點扒乾淨身上披著的偽裝，顯得有些狼狽。
他總是為自己找好借口的，可如今卻不得不直面自己曾經犯下的錯，和藏在他骨子裡的自私。
祁越仍舊站著，可靈魂卻像是在這一刻倉皇跪下。他張了張嘴，但沒發出聲音，只是緊緊拿著手裡那份合同，逃跑般離開。
江珩動了動腳，有那麼一刻想要追上去，但最後硬生生逼著自己留在原地。
「你可以去和他單獨談談。」雲芷道。
「沒必要了。」
不是一路人，單靠著所謂的發小情誼，也走不了多久。
祁越來這麼一趟，不論是江珩還是雲芷，都不高興。但云芷更多是因為想起過去自己有多愚蠢，覺得不自在和後悔。
而江珩則是跟曾經的兄弟徹底分道揚鑣，心裡難受。
雲芷也不知該怎麼安慰人，只是在下班后提議道：「要逛超市買點年貨嗎？」
其實家裡有人準備這些，根本用不上他們。
她只是想帶著他去熱鬧的地方轉轉，看他心情能不能好一些。
「好。」
兩人去了附近超市，下車時，雲芷突然停下來，緊皺著眉捂著自己的嘴。
「不舒服？」江珩帶著幾分緊張。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跑回車裡拿了一個袋子，吐到了袋子里。江珩對此也算是習慣了，給她拿了瓶水漱口，又拿著紙巾給她擦嘴。
「又暈車了？」
「嗯。」
有時候休息不好，或者是太過疲勞，坐車都會暈車。雲芷這幾天休息得還可以，也沒有很疲勞，也不知道這次怎麼會突然暈車。
雲芷跟江珩都沒怎麼放在心上，兩人進了超市。
已近年關，超市裡人很多，幾乎是人擠人。
江珩把雲芷護在左手邊或者右手邊，可還是有人不斷碰到她。
「太擠了，大家也不是故意的。」雲芷見他黑著臉，無奈地說了一句。
他自然也知道大家不是故意的，雲芷漂亮，頂多是別人多看幾眼，沒那麼多尾瑣的人佔便宜。可他還是覺得不舒服，看到別人碰到她，心裡就覺得煩躁。
「不逛了。」
江珩把她拽到他跟購物車之間，帶著她往出口走。
在他們旁邊就有一對小情侶，有女生捂著笑道：「那個小姐姐的男朋友佔有欲好強哦。哥哥，你怎麼對我沒那麼強佔有欲？」
「大概因為你沒人家漂亮？」
「滾蛋，我還沒嫌你丑呢！」
雲芷扭頭時剛好對上女生的視線，對視一眼，互相笑了笑。笑容還未淡去，江珩又把她腦袋板了回去。
「好好看路。」他道。
「是讓我好好看路，還是我看同性，你也吃醋啊？」雲芷笑道。
江珩沒出聲，她仰著頭往上看，就見他脖子都是紅的，喉結不自在滾動。她彎了彎唇角，心裡突然漲得滿噹噹的。
「江珩，」她眨眼道：「你臉上好像有個東西，低下頭，我給你摘掉。」
雲芷轉正身子看著他，在他遲疑著低頭時，突然摟住他脖子，踮著腳尖吻了她一下。只是在這人來人往的地方，她第一次做這般大膽的動作，不小心沒親對地方，牙齒磕到他嘴角，破了。
她有些尷尬地咳嗽一聲，在他目光幽幽看過來時，手指都忍不住攥在一起。
「我我我去前面買一點東西。」
她猛地從他胳膊上鑽出去，快步跑走。
身形多多少少顯得狼狽。
江珩看著她的背影，摸了摸嘴角被她磕破的地方，眼底湧上絲絲縷縷笑意。
不遠處，雲逸隔著人群看著這一幕，漂亮到雌雄莫辨的臉上掛著虛假的笑容。
「姐姐跟姐夫感情真好，你覺得呢？」他開口，明明是清爽的男音，卻帶著點點冰徹刺骨的涼意。
李松不知該如何作答，只是四處掃了一眼，突然道：「祁越也在看雲小姐。」
「看就看吧，姐姐的心已經不在他身上了，他頂多也就是個後悔不迭的可憐鬼而已，沒什麼好注意的。」
雲逸不以為意地說了一句，又對李松道：「這麼大年紀了，轉移個話題這麼僵硬，我都不想說你是我身邊的人。」
無論對誰說話，他的視線都追隨著越來越遠的雲芷。
「好想要啊……快了。」他喃喃道：「等我啊，姐姐。」
李松站在他身後，眼觀鼻鼻觀心。
雲逸直到看不到人影了，才收回視線，對李松道：「走吧。」
臨近過年了，那些女人一個比一個不省心，他還要去給她們挑選禮物。客戶們的禮物也要挨個準備，事情真是多啊。
超市實在沒什麼好買的，雲芷只是洋裝看了幾樣東西，便和江珩出去了。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鵝毛大雪，地上已經鋪了一層白，到處夾雜著歡聲笑語。
雲芷走在江珩身側，伸出手去接雪玩，他攥著她的手，放到了大衣口袋裡，又把她的帽子扣到了頭上。
「我不冷。」
她把帽子放下去了，手也掏了出來。
但江珩在很多事情上霸道得要命，他緊繃著臉，執著地給她戴上帽子，又把她的手塞到他口袋裡，而他的手覆蓋著她的，不斷給她帶去溫度。
「看到沒有，大姐姐都不能玩雪，怕生病感冒。」
一個媽媽抱著孩子，耐心教育。
小寶寶探頭探腦往雲芷這邊看了一眼，長長地說了一聲好。
雲芷作為被標榜對象，這下也不好意思再摘掉帽子了。只是羽絨服的帽子都有些偏大，毛領耷拉在前面，隨著她走路的晃動，偶爾會遮擋下視線。
有幾個孩子追逐玩耍，雲芷快拽上時，江珩拽著她的帽子後方，把她拎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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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路小心點。」他低頭看著她，清冷的聲音里染著幾分無奈。
她被他板正身子看著他，轉身後才發現祁越就站在江珩後面不遠處，遙遙地看著這邊。
江珩跟祁越都長得好，可是江珩冷著臉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異性感興趣也只是遠遠看著不會靠近。
而祁越長了一張招人的臉，看著也是花心的人，被他長相吸引到的，很多都敢壯著膽子上去搭訕。
以往就算是邵恩晴在的時候，祁越也是來者不拒，不會有更深入的發展，卻不介意跟那些人聊上幾句。而現在他站在那裡，每個想要靠近的人才走到跟前，便被他搖頭拒絕。
有人看到祁越一直看著這邊，好奇地問，「那是你喜歡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