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立刻回答她，翻湧的思緒如同海浪般朝他狂涌席捲而來，顧尚衡一手扶額，微微喘息。
沃森醫生很快便趕了過來。
看到顧尚衡的狀態后，他的臉色很明顯的變了變。
「這是怎麼回事？」沃森心中有些焦躁。
葉斕珊剛要解釋，顧尚衡卻一把攔住了她，「你先回房去休息。」
「可是…」
「聽話。」他略顯艱難的吐出這兩個字，渾身的情緒壓抑到了極點。
葉斕珊收到了來自十七和沃森醫生相同示意迴避的眼神，緩緩握緊了雙手，「那你要答應我，不會出什麼事…」
顧尚衡，「我答應。」
聽到這個保證，葉斕珊咬了咬唇，最終還是起身心事重重的回房。
她把自己關在房門裡，心裡卻牽挂著外面的動靜。
不一會兒，她似乎聽到了一陣略顯暴躁的爭吵。
「以前的事對你產生的心理痕迹還是太重了，看來我曾經用ZIP的這個決定是正確的…」
「別給我說這些廢話！鎮定劑！」
「Eward，你要繼續控制自己的情緒，那些人現在都已經進地獄了，你不能再受他們的影響。」沃森的語氣也很強硬，「如果你願意，可以再用一次ZIP，把那段日子的記憶全部消除。」
「不必！」
消除有什麼用？
再見到依舊會想起，到時候如果應激想起來，他只會瘋的更厲害。
大廳內一陣兵荒馬亂，葉斕珊背靠著門，痛恨著自己的無能。
她怎麼能被人利用間接刺激到他呢？
不知過了多久，十七終於重新敲動了她的房門，「夫人，您可以出來了。」
葉斕珊迅速打開門，想要去見他，但卻有些猶豫，「我現在去，會不會打擾到他？」
十七搖頭，示意她放心，「三少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您放心吧。」聽到這裡，葉斕珊立馬趕了過去。
此時的顧尚衡臉色稍稍比之前的好了些，葉斕珊坐在他的身邊，有些緊張的看著他。些許是打了鎮定劑的緣故，他現在渾身上下十分疲乏，在看到她出現后，顧尚衡的心微微放下。
不知不覺中，頭便靠上了她的頸窩。
葉斕珊沒動，任由他靠著，她側眼看著他微微顫動如同蝶翼般的睫毛，心裡泛起了一股疼。
他以前…
該是有多辛苦。
或許比她七年前遇到他時還要辛苦。
那時候，是不是也沒誰配在他的身邊？
就他一個人。
這麼孤獨…
沃森看著葉斕珊難過的樣子，嘆了一口氣，「葉小姐，放心吧。三少現在沒事，鎮定劑一打好好睡一覺就夠了。」
「這次都是我不好…」葉斕珊懊惱的咬了咬自己的唇，眼底有些不甘。
旁邊的十七聞言，試探道，「夫人，您今天，是不是遇上了什麼人？」
「有，一個外國男人。他身上的香水味很濃烈。而且他整個人也很古怪，一上來就和我自來熟的模樣。」
「他有透露自己的姓名嗎？」十七心底突然有些不安。
葉斕珊，「他說他叫蘭斯。」
此話一出，周圍驟然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
十七微微睜大了眼，「夫人…您說他叫什麼？蘭斯？確定沒聽錯？」
葉斕珊搖了搖頭，「沒錯。他還順手給了我一塊方帕。」她說著，就示意十七去打開自己丟在沙發的手包。
十七打開一看，果然發現了一塊絲綢方帕。
然而當他攤開這塊帕子，看到上面綉著的鳥兒時，臉色頓時大變。
沃森見了，臉色也明顯的僵了僵，「知更鳥…他還沒死？」
聽了這話，葉斕珊倒是愣了，「你們都認識他嗎？」
十七和沃森面面相覷，皆是看出了彼此臉色的無奈，「算不上認識，只是聽說過…」
「準確的來說，他曾經是三少的繼父。」
沃森醫生，「你這話就不對了，當初三少的父親，顧決先生還沒死呢。頂多就算個后爸…」
「管他什麼，總之就是個喪心病狂的魔鬼。」十七十分厭惡。
雖然隻言片語中，但並不妨礙葉斕珊腦補出巨大的信息量。
葉斕珊，「蘭斯，他以前都做過什麼壞事？」
十七聞言，糾結了一會兒，似乎在考慮要不要說。但看到葉斕珊認真的神情，終究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蘭斯出身歐洲黑手黨，行事作風都十分狠辣。他最大的愛好就是對身邊的人實行精神折磨，不管是索菲婭還是小時候的三少…」
他似是有些不忍心說下去。
「繼續說。」葉斕珊握緊了手。
沃森醫生，「蘭斯曾經在他的地盤上，建立了一個特殊的19區。這個區域里，將人分成三個等級，奴隸—寵物—主人。奴隸是最低見的人民，任何人都可以在他身上吐口唾沫。而寵物則是另一種特殊身份的『奴隸』，是他們上位者的所有物。」
「寵物可以被挑揀，不管男女，都可以被所有上位者玩弄。三少有段時間，就是在這種罪惡的環境下長大的…蘭斯曾經召喚了一排人，讓他從中挑選屬於自己的奴隸和寵物，他沒有答應，蘭斯就當著他的面槍決了所有人。」說到這裡，沃森也倒吸了一口冷氣。
當時的他不光是黑手黨里的醫學顧問，也是顧尚衡的主治醫生，算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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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初親眼看見，幼小漂亮的男孩第一次看見自己面前跪倒的一排排死人後臉上的神情。
蒼白，震驚，甚至帶有恐懼。
不光是他，他這個大人第一反應就是找地方嘔吐。
可蘭斯卻在當天強行的教他打槍。
那時候，他連握槍的手都在抖。
沃森醫生眼神閃爍，嘆了口氣，「蘭斯很討厭別人反抗自己，一直給三少強行灌輸著自己瘋狂的價值觀。可以說那段時間的三少…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可即使這樣，也沒有人敢向他伸手。更沒有人敢陪伴在他的身邊，索菲婭與他的關係尚且不行，更何談別人？
葉斕珊聽到這裡，震驚心痛之餘，不敢置信原來自己竟然在聖誕樹前見到一個如此靈魂滿目猙獰的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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