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爭端

發佈時間: 2022-10-04 18:2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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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霖和張成已經抵達了哈爾濱。倆人出了被凄迷落雪掩蓋的火車站,先在路邊的小攤上吃了幾個韭菜盒子,然後便坐著洋車去了繁華熙攘的中央大街。中央大街上雲集著很多商號店鋪,鱗次櫛比,遊人如織。

 春霖和張成下了洋車,倆人在附近找到了一家很上檔次的大飯店。等到倆人安頓好之後,便去了附近的珠寶古董字型大小店裡,詢問當時的行情。倆人走進「文氏珠寶行」,看到一個年輕男子正趴伏在木櫃檯上,正和戴著瓜皮帽、身穿黑綢盤扣馬褂的老闆閑聊著。那年輕男子聽到腳步聲,急忙回過頭。他看到是春霖和張成,不由得笑了起來,立即迎了上去握手。

 春霖和張成看到那人竟然是趙沐陽,都覺得很驚訝。春霖笑問道:「你怎麼在這裡呢?」

 沐陽笑道:「前段時間,我在上海呆著沒有事情,覺得應該到東北來看一看。其實也沒有什麼,不過是出來看一看市場行情而已。」

 春霖道:「你考察的怎麼樣了呢?是不是覺得東北的生意要好做一些呢?這裡畢竟交通不便,很多稀罕東西都到不了這裡!」

 沐陽道:「東北現在也是軍閥混戰,珠寶市場也是不景氣。」其實,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完全是存著私心的。他壓根就沒有想到曹家的人竟然也來了東北考察市場。他的心裡自然覺得有些不太高興。這幾天,他發現,東北的珠寶生意很好做,那些達官貴人的太太小姐們都很喜歡上海灘的東西。只可惜,上海離哈爾濱畢竟太遠了,很多東西壓根就到不了這裡。

 自從上次沐陽去了曹家的商號,臨走之時被曹太太和張成取笑后,他就不太好意思去曹家商號了。他知道自己是個無名小卒,豈能輕易的攀附上曹家這棵大樹?所以,他也不去自討沒趣了!

 這會兒,張成看到沐陽也在哈爾濱,心裡早就猜到了沐陽來東北的目的。他聽到沐陽說起哈爾濱的珠寶生意也不景氣的話,心裡很反感,覺得沐陽實在很刻薄。春霖聽到沐陽的話,心裡也不相信,隨即道:「我們自己轉一轉吧!」

 那五十開外的店老闆一直聽著倆人的談話,此時,他不由得問道:「請問這位先生也是做珠寶生意的嗎?」

 張成急忙從大衣里摸出一張名片,送到了老闆的手裡。老闆看完之後,肅然起敬,急忙上前握著春霖的手,笑道:「久仰大名!曹氏珠寶行在上海灘上可是鼎鼎大名呀!我去上海的時候,聽上海的朋友們說起過,只是沒有機會前去貴寶號觀摩,實屬遺憾!」

 春霖急忙笑道:「哪裡。先生過獎了!我身邊這位先生是我們曹家的大管家張成。」張成聽到這裡,和老闆握了握手。老闆仔細的打量著張成,覺得張成很精明能幹,卻又有些倚老賣老。

 春霖笑問道:「請問老闆貴姓!」

 那老闆笑道:「我姓喬,叫喬安達!我在這裡開了一家珠寶行,已經有三十年的歷史了!」

 春霖問道:「喬老闆在哈爾濱可是老資歷了吧!」

 沐陽插嘴道:「喬先生是哈爾濱珠寶行業的會長!哈爾濱大大小小的珠寶店都受喬先生的管轄!」

 春霖聽到這句話,看了張成一眼。倆人都覺得走對了地方。喬老闆問道:「曹先生還是第一次來哈爾濱吧!」

 春霖笑道:「對!我還是第一次來東北呢!我們想著能了解哈爾濱的市場。」

 喬先生再次和春霖熱情的握手,道:「那太好了!晚上的時候,我要宴請曹先生。」

 春霖笑道:「那怎麼好意思呢!怎麼能讓喬先生破費呢?」

 喬先生笑道:「你們從上海來到哈爾濱,就是我們的客人!我代表哈爾濱珠寶行業歡迎曹先生和張先生的大駕光臨!請兩位先生賞光!」

 春霖看到喬老闆一副誠意,便笑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喬老闆和春霖親熱的說著話,壓根就不搭理沐陽了。沐陽被冷落在了一旁,心裡覺得很尷尬。他走到了對面的櫃檯里,看著裡面陳設的各種翡翠首飾。他的心裡很瞧不起喬老闆,覺得他實在是個勢利眼,見到了大主顧就把小主顧忘得一乾二淨了。沐陽的心裡憋著一口氣。

 等到春霖和喬老闆說完話之後,沐陽走了上去,對春霖笑道:「曹大哥晚上有事情,我明天再請大哥吃飯吧。我在這裡還要呆一個禮拜呢!」

 春霖笑道:「好!到時候,你領著我們去逛一逛。我們也許可以同路回上海呢!」

 沐陽道:「我也是這麼想的。到時候,我和大哥一起回去,我們路上還有個照應。」

 張成一直沒有吭聲。他本來就有些瞧不起沐陽。喬老闆又過來了。沐陽留下自己的住處地址后,隨即告辭了。春霖眼瞅著沐陽走遠了,低聲對曹老闆笑道:「我們這次來,其實是想把家裡的三件老東西賣出去!」

 曹老闆聽到這裡,問道:「那簡直太好了!曹先生真的找對人了!我肯定會幫忙的!」

 張成問道:「我們在哈爾濱最多呆一個禮拜。因為上海那頭還有很多事情呢!所以,我們想著,最好就在這兩天之內把東西賣出去!不知道喬先生能不能幫忙呢?」

 喬老闆笑眯眯的道:「不知道貴府的寶貝都是什麼呢?要是方便,請讓老弟我見識見識吧!」

 春霖道:「東西放在住處了。喬老闆要是不辭辛苦,不妨跟我們回去看一看吧!」

 喬老闆立即精神抖擻的笑道:「太好了!請兩位先生前面帶路!」說完,便謙卑恭敬的一低頭,對春霖和張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春霖和張成出了商號的門,領著喬老闆去了附近的那家大飯店裡。等進了房間,春霖立即掩上了屋門,用鑰匙打開了衣櫃,把那隻棕格子的大皮箱拎出來了。他小心翼翼的打開了皮箱,把那三件價值連城的古董展示給了喬老闆。

 喬老闆戴上了眼鏡,蹲在地上,仔細的觀察著那三件光彩奪目的古董。他讚不絕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它們。張成筆挺的站再喬老闆的身後,背著手,道:「按照上海灘的市價,這三件東西價格不菲!不知道喬先生這裡能不能給出更好的價格!」

 喬老闆站起身,揉搓著手,笑道:「老弟今天算是開眼了,從沒有見過這麼完美的寶貝!不知先生能否給個價?」

 春霖問道:「喬先生準備買下來嗎?」

 喬老闆摘下黑框大眼鏡,神秘兮兮的道:「不瞞兩位先生,我確實對貴府上的寶貝愛不釋手!我願意以私人的名義買下這三件東西!請先生給個價格吧!」

 張成聽完之後,對喬老闆附耳說了幾句。喬老闆聽完之後,點了點頭,道:「先生給的價很有水平,按照現在的行情,一點兒都不過。」

 春霖的眼睛一亮,笑問道:「喬先生準備買下來?」

 喬老闆道:「我是個很痛快的人!能有幸見識到貴府上的珍奇古玩,此生足矣!就按照先生給出的價格,我們成交了!」說完,便上前熱情的握著春霖的手。

 春霖看了一眼張成,高興的說道:「成交!」

 張成道:「不知道喬先生能不能用金條兌換呢?」

 喬老闆道:「也好!我的家裡正好有存著的金條。我本來打算存到銀行里去的!既然先生開口,我就用金條折算銀票的價格吧!」

 張成滿意的點了點頭。喬老闆道:「二位先生,我們不妨現在就簽合同畫押吧!」

 春霖道:「也好!」說完,便要張成準備鋼筆紅箋,準備書寫合約。張成拿出紙筆,很熟練的寫好了文字契約,讓曹老闆在契約上籤了字,摁了紅手印。春霖代表曹家也簽字畫押了。張成把一份合同交給了喬老闆,另一份合同收好。喬老闆滿懷欣喜的道:「請兩位先生再此等候,我這就回家裡取金條。」

 春霖道:「好!我們在這裡恭候喬先生!」說完,便把喬先生送出了房門。喬先生要春霖留步。他匆匆忙忙的走遠了。春霖掩上房門,對張成道:「事情辦得很順利!沒想到,我們剛下火車就把那三件東西脫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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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成道:「太太可以放心了。等我們拿到金條,我們就給太太發電報,讓她寬心。」

 春霖道:「我也是這麼想的!真不知道媽和長安在家裡怎麼樣了!那個渾蛋軍閥肯定會去公館里威逼的!」

 張成道:「現在,東西已經脫手了!即便那個軍閥惦記著,也於事無補了!大少爺寬心!太太和大少奶奶會應付的!」

 春霖的心裡還是覺得忐忑難安,惦記著家裡的事情。過了一個多鐘頭,喬老闆來了,帶著一位西裝革履、文質彬彬的男子。他介紹說,這年輕男子是雄獅銀行的總經理。喬老闆打開帶來的手提箱,把裡面三十根黃橙橙的金條送到了春霖的眼前。他笑道:「請兩位先生放心!這都是貨真價實的!身邊的這位楊經理可以現場鑒定!」

 春霖和張成拿起了金條,仔細的檢查一番。那楊經理道:「這些金條都是從我們雄獅銀行里兌出去的!貨真價實!兩位先生請放心!」

 春霖笑道:「喬先生客氣了!那我們就收起來了!」說完,便要張成把那隻咖啡色的皮箱收好了,對喬老闆道:「請喬先生收好那三件寶貝。」

 喬老闆迫不及待的來到了方桌前,仔細的看了看那三件貨真價實的寶貝,隨即便小心翼翼的收好了皮箱。他朝窗戶外面看了看,笑道:「這會兒,天已經快黑下來了!請兩位先生賞臉去大飯店吧!」春霖和張成把裝著金條的皮箱鎖在了衣櫃里。喬老闆近前一步笑道:「這位楊先生還有事情求曹先生呢!」

 春霖好奇的問道:「這位楊經理有什麼事情呢?」

 楊經理急忙走上前,和春霖笑道:「我的胞妹在上海念大學,念的是經濟專業。她一心想著能留在上海,進上海的大銀行!不知道曹先生能不能給幫個忙呢?當然,我們絕不會虧待曹先生的!」

 春霖道:「這很簡單。我們曹家和上海雄獅銀行的行長是老交情了!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情。我們肯定能幫忙的!」

 楊經理立即上前握著春霖的手,說了很多感激涕零的話。在旁邊,張成和喬老闆說著笑話,倆人交流著珠寶行業的新聞。那晚,在中央大街的一家金碧輝煌的大飯店裡,喬老闆和楊經理對春霖格外的諂妹。春霖和張成被勸了很多酒,都有些喝高了。等到晚宴結束之後,喬老闆親自派車送倆人回到了住處。

 在上海灘的大帥府里,懋琦給身在西南的大帥發去了一封電報。大帥回電,要懋琦帶人去曹家,威逼曹太太拿出三件傳家寶貝。懋琦得到消息,當天晚上就帶著侍從們風風火火的去了曹公館。

 曹公館里燈火通明,可裡面卻鴉雀無聲。曹太太和長安都已經吃過了晚飯,倆人正在沙發上悶坐著。張媽祝媽躲在了廚房裡、清洗杯盤。翠喜坐在客廳角落的暗影里發獃。

 這時候,公館外面傳來了雜亂的汽車聲。翠喜不由得回過神,站起身,朝著蒙著寒霜的玻璃窗外張望著。她看到了那輛敞篷的墨綠色吉普車,嚇得立即喊叫道:「太太,大少奶奶,那渾蛋軍閥又來了!他帶著一對兵來了!」

 曹太太和長安聽到這話,雙雙站起身,匆匆的走到了客廳門口。長安緊密的跟著婆婆,倆人來到了客廳門口。此時,懋琦已經下了吉普車!他帶著十幾個手裡端著長槍的兵卒們氣宇軒昂的走上了台階。

 曹太太昂首挺胸,厲聲道:「你又來幹什麼?我們難道還沒有說清楚嗎?」

 懋琦走到了曹太太的跟前,冷笑道:「大帥剛才給我發來了緊急電報,要我帶人來你們曹家,命令你們立即交出那三件古董!」

 曹太太嫉惡如仇的道:「我們要是不呢!你能把我怎麼樣!」

 懋琦道:「那就請曹太太去大帥府里做客!」

 曹太太很大聲的笑了起來,道:「你們簡直沒有王法了!剛抓走了戲班子的老闆,竟然又要抓曹氏家族的掌門人!誰給你們的權利和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