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小朵離開金冠大廈后,晨風一吹,打了個哆嗦。
=曰=
太早了,有點冷呢!
她縮縮脖子,抱著手臂等計程車。
五分鐘,一輛早起的勤勞的哥都沒有,只能認命地拿起手機。
發了單后,卻發現司機同志過來的路段在三公裡外,一路上有長長的一段大紅色擁堵標誌。
呃……
十分鐘后,餓著肚子,在晨風中瑟瑟發抖的陶小朵姑娘接到了司機同志歉意的來電,表示不巧遇到修路堵著過不來,讓她取消了訂單。
最後,還是得邁著雙腿兒去公交車站。
她鬱悶地開始吐槽,用各種社交軟體騷擾還窩在床上的同學同事。
汽車一來,她趕緊跳了上去,聊到傻笑時猛一抬頭髮現。
=皿=
這路況風景貌似不太像她一慣回家的樣子啊?
坐、錯、車、了!!!!!
陶小朵頓時覺得,今天水逆,諸事不順啊!
公交車一路駛進了市中心,下車時剛好一排排的捲簾門開門聲兒。
好嘛,這會時間剛好,店面兒都開始營業了,正是逛街壓馬路血拚買買買的周末好時光啊!
她尋尋覓覓找到個半熟不生的地下美食城,吃了個煎餅果子。
哎,吃了沒幾口就吃不下去了,甜得膩死人。她記得明明叫的是培根肉卷啊?!
想喝口水清清味兒,點的酸梅湯也是甜的。
為啥她覺得吃出了苦味兒,難以下咽。
唉……
果然是被向凌睿的頓頓豪華大餐給養叼了嘴巴,蒼蠅館子的東西已經入不了她的口了。
她情緒落落地離開地下美食城,看到以前很熟悉的小飾品城,以前她和同學最愛逛的地方。裡面的東西物美價廉,有很多稀奇的小玩藝兒。不買也能開開眼界,振奮下精神。
半個小時后,她被狹窄通道里不流通的窒悶空氣給悶了出來。
感覺心情已經變成了一個大寫的:喪!
搞毛啊,難道一個人逛個街就這麼不開森嘛?
她不信邪,迅速跑過馬路,衝進了一片流光溢彩的大商場。
耳邊響起非常HAPPY的童音童樂,整個商場裝飾紅紅綠綠,喜氣洋洋,打出的是「歡度六一兒童節」的標誌,角落裡一串串隨手可取的彩色汽球,很是惹眼。
原來,再過一周就是六一節了。
家裡唯一的小朋友當她是半個媽媽呢,每年她都會給小傢伙準備禮物的。
這下有了目標,精神又回來了。
一個小時后,陶小朵手上掛滿了購物袋。
然哦,全是買給她自己的,小朋友的一個沒看中。
肚子突然有點疼,本來想忍一下,嘩啦啦的腸鳴簡直不能等,她沖也似地進了衛生間,早上在蒼蠅館子吃的東西全交待了。
出來之後,她臉色就特別不好,肚子還有些疼,就想直接打的回屋了。
在路過一個玩偶專櫃時,她眼前一亮,伸手去拿那個渾身藍皮皮的星際寶貝大抱偶。剛抓住時,一道阻力傳來,抬眼一看,有人也看中了這個玩偶,抓著不放。
兩人對上眼,心下都是詫異,不爽。
「陶姐(姜小姐)。」
不是冤家不聚頭啊!
陶小朵在心裡暗啐了一句,努力扯出個笑容來。
姜思雪迅速打量對面的女子一番,小外套挺漂亮,只是皺巴巴的,一看就是沒換衣服就跑出來超了,真是不講究。再看這臉色也很糟糕,仔細看好像還有眼屎,像是連臉都沒洗。
整個人兒,嗯,越看越憔悴。
不會是真像她想的那樣,這女人已經被那個富X代向大少蹬了?!
「好巧啊!你也出來逛街?」
「是呀!來給小侄兒買個小禮物。」
說話間,兩個女人,都抓著星際寶貝的手胳膊腿,都沒放手,更別提禮讓了。
笑著的眉眼裡,一把小火苗兒開始燃燒。
「這個玩偶,好像是一個動畫片的主角啊!」
「呵呵呵,我小侄兒最喜歡這個動物片兒了,不如……」
「哎,我小侄女兒也整天寶貝寶貝地叫。」
「剛才好像是我先拿下來,你才伸手吧?」
「怎麼我記得明明是我拿到手后,你才用力攥的啊?」
「陶姐,好歹讓妹妹……」
「既然叫姐姐,起碼也該有點兒尊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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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小朵一個用力,把玩偶搶進了懷裡,用力抱住后,目光越過姜思雪那一臉驚愕憤憤,對上許強擰眉的黑臉,高高翹起了唇角。
水逆個屁!
現實比人強,想要就去搶。
「不好意思,我去結帳了,不打擾你們夫妻兩約會啊!」
「哎,你這人怎麼這樣……」
售貨員忙迎上去表示還有存貨,不用爭執。
姜思雪氣呼呼地道,「不要了。世界上又不是只有這一個玩偶,我還需要跟她買一模一樣的,哼!」
許強攬著人安慰,看了眼陶小朵的方向,小聲道,「看她樣子,好像不太好。咱們就當日行一善吧!」
姜思雪本來想反駁的,又看了一眼陶小朵蒼白的臉色,連唇都乾裂的樣子,似乎真是很糟糕的樣子,有些暗暗高興,道,「強哥,你看她那樣子,失魂落魄的,不會是……真被人甩了吧?」
許強想了想,道,「最近這段時間,的確沒怎麼看到那個大少爺來接她下班了。」
姜思雪一聽,更高興了,心裡大罵:活該!
面上卻說,「嘖,我就說那些富X代不好處,很多脾氣超怪的。憑她那種家世身份,很快人家就玩膩味了。瞧瞧她,衣服都沒換,皺成那樣兒就出來了。好像連妝都沒畫一下,還有眼屎,嘖嘖……」
整個兒就是一被拋棄的棄婦狀!
許強心下也有些奇怪,又覺得姜思雪分析得很中聽,道,「行了。不管別人的事兒,我們逛我們的,自己高興就好。」
「對。跟個棄婦有什麼好計較的。」
陶小朵結帳離開時,隱約聽到兩人的嘀咕,眉頭一寸寸地堆上去。
看著那兩人手挽手,一起手的樣子,好想吐。
這世道變了嘛?
一個渣都可以無恥齷齪地不斷在她面前刷下限,沒心沒肺地過著逍遙自在的生活。
憑啥她要自卑,自厭,自虐?
沒有多想,她打的回家拿上了自己的筆記本,沖回金冠大廈。
去他的自欺欺人,去他的歪脖子樹,去他的水逆日,她還有三千年的飯票沒用光光。
人死了,飯還留著的這種杯具,必須遏止!
頂層公寓
寂靜的空間里,突然傳出一聲低咆。
砰——嘩啦——
牆邊的玻璃櫃門碎了,罪魁禍首是一支合金義肢。
向凌睿臉色糟糕,唇色極淡,身子摔在衛生間外幾步遠的距離,不遠處是他的輪椅,卡在了角落裡,輪子還地嘩嘩地轉動著。
地上的手機開著免提,那頭的人聲音低沉而冷情,「阿睿,你又摔倒了?」
SHIT!
「我以為你最近狀態不錯,沒想連情緒都控制不了,你那個女朋友能這麼容忍你?」
向凌睿十指緊緊撐在柔軟的地毯上,指節慢慢變白。
大吼,「向凌雲,這不關你的事!」
分明這樣的憤怒,就是在被戳到痛處的反應。
向凌雲不愧是大魔鬼,最擅長的就是精準打擊,就算對自己最親的弟弟,也一樣一針見血。
「那麼,社交網站上的那些故宮裡的照片,關不關你的事?」
「向家的名譽不要了?」
「向凌睿,你給我站起來。」
向凌睿支起身,朝前爬,爬向那隻正囂張嚷嚷的手機。
向凌雲像是完全看不到這邊的情形,視頻電話那頭的畫面做了一個切換,全是社交網站上的留言截圖。
「你好好看看,要是這些消息傳出去,你讓爸媽怎麼自處?」
「你離婚的消息還沒發布,就先鬧出在國內和小三的親密照,你是想學老外那套,把自己一半的財產拿去為自己的愚蠢的情緒買單?」
「我早就教過你,不要在感情用事的狀態下做決策,你都做了些什麼蠢事?」
「向凌睿,你以為你還是五歲的孩子,不管做了什麼蠢事兒都有長輩給你兜底嗎?」
「好在流傳還不廣,我已經讓朋友幫忙處理了。」
「現在,你立即聯繫安吉拉,提防她在這種時候背後出刀。」
「別告訴我說安吉拉很單純,不會做這種落井下石的事。呵,你大概不知道,這些照片之所以會傳得那麼快,全虧了她手滑點贊,才入了大眾的眼。她是在第一時間把自己的記錄刪除掉了,但是……」
咔嚓一聲,電話終於被掛斷。
接著一個拋物線,砸在了義肢陳屍的那堆碎玻璃渣里。
安靜了。
某種名叫「瘋狂」的情緒,開始不受控制,在身體里肆虐。
他用力地抓頭,短髮上還滴著水,一顆一顆,順著指縫流下。
他已經不是那個意氣風發、完美高傲的設計天才雷奧。向。
他是個殘廢。
精神病人。
不僅身體醜陋,連精神都是扭曲變態的。
他控制不了,也不想控制了。
他不需要同情。
更不要憐憫。
她也和那些人一樣,無法真正接受他的殘缺,扭曲,變態,和這麼的糟糕啊!
他自己都不好,憑什麼要求她?
他就該這麼待著,孤獨地待在角落裡,才不會傷害到任何人。
家族
親長
她……
他有什麼用?!
他連最起碼地追上她的腳步,都不能。
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
這該死的腿
該死的身體
什麼用都沒有,沒有……沒有……
空寂的屋子裡,傳出一陣一陣重物摩擦地面的聲音。
接著是杯瓶撞擊,汩汩的液體從大張的嘴溢出,濡濕整個地毯。
一瓶接著一瓶,全是陳年烈性的酒。
醫生說,他的身體已經不適合高濃度的酒精,那容易引發他的肌肉痙攣。
醫生說,他不能長時間戴義肢,要適當放鬆,休息,最好坐輪椅。
醫生說,他的激素水平受傷情影響,需要時刻保持平靜。
醫生說,他的男性功能可能受創,可能會影響未來的生育。
醫生還說……
真可笑,他這輩子的命運就被醫生的話給困死在牢籠里,動彈不得。
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
其實墜下海崖時,他應該死掉的吧!
……
陶小朵進門時,聞到一股酒氣衝天的味道。
「向凌睿。」
她一往裡走,將東西放在懸關處,一邊輕聲喚,經過客廳發現有些東西還和昨天他們宴請朋友時,沒有收拾完。
先去了廚房,沒有人,很乾凈。
聳聳鼻子,朝卧室的方向尋去。
她睡的那間主卧,還和早上離開時一樣,沒有任何變化,連她沒有撫來的被角都原封不動,顯然沒人來過。
她走向那間次卧,門虛掩著,地上全是酒漬,一路延伸進門內。
但看不出來是從裡面出來的,還是往屋裡去的。
推開門,屋裡的光景讓她倒抽口氣。
只能用糟糕極了來形容。
牆角用來放飾品的玻璃櫃,都被砸壞了,義腳半露在外面,黑色的金屬看起來陰森森的。
「向凌睿。」
她順著一地的酒漬轉向衛生間,發現那地上有一大片濡濕的痕迹,帶有人的形狀,但衛生間里並沒有人,輪椅給卡在柜子角,她好容易才將之拔了出來。
沒人!
她又衝出去,把34層的角角落落都尋遍了,尋到以為他是不是已經被威爾斯帶走了。她又打電話給老人家詢問,但不敢直接問。從對方的疑惑語氣里,就可以肯定向凌睿並沒有走,還在屋子裡。
「向凌睿——」
只有35層沒找過了。
她朝樓上跑。
也想過他會不會自己跑出去了,那就麻煩了。
以他的性子,除非真發生什麼大事兒過不去那個坎兒了。她沒有不告而別啊,還寫了那麼討好的便利帖,他怎麼突然就……
看到歪倒在落地玻璃牆角落裡的男人,她的聲音嘎然而止。
他身上穿了一條內褲,上半身的襯衣扣了兩顆扣子,扭曲糾纏在身上,大半都被浸濕得不成樣子,那兩條斷掉的殘肢,第一次這樣毫無遮攔的,大赤赤地,**露在她眼前。
「阿睿……」
她撲上去,被一地滾落的器械絆倒,就直接爬過去,抱住他。
淚水落下,後悔撲天蓋地。
她怎麼捨得留下他一個人,只顧著去舔自己的舊傷呢?
「向凌睿。」